第16章 一座黑城 我们用了将近三个月才走完一千里的路程,可是当我们到达瓦尔斯附近时,我非常开心。我数了数钱发现,由于我们充分利用时间演出,在我的大皮行囊里,已经有了一百二十八个法郎的积蓄,只差二十二个法郎我就可以给巴伯兰妈妈买奶牛了。
从瓦尔斯返回夏瓦侬时,我们肯定能挣到欠缺的二十二个法郎的。
我们要到的瓦尔斯一百多年前不过是个贫穷的小山村,它的名气在于过去经常是“上帝的孩子”的避难所,这些孩子是被让·卡瓦里耶召唤来的。它的位置由于在山里,成为加尔文派战争时期的重要据点,然而这种状况也构成了这里的贫穷。1750年有一位喜欢寻宝的贵族绅士发现了这里的煤矿。当他开始探寻工作时,众人都在嘲笑他,当挖到一百五十米还没有任何发现时,人们采取了行动对付他,他像疯子一样隐居了起来,他的财产也因此消耗殆尽。他躲在自己挖掘的井下没有出来,在里面吃,在里面睡,他唯一承受不了的是被雇佣来工作的工人们的疑惑。每当他挖一镐头,工人们就耸耸肩膀,但是由于被主人的信念所感染,他们重新拿起镐头,挖到二百米时,人们发现了煤层,大老爷不再是疯子,而变成了天才人物。
如今,瓦尔斯市已经有一万两千居民,它面临着工业发展的巨大希望。
水灾在这里形成剥蚀作用。一到下雨,雨水顺着被剥落的山坡流下,尤如路面的流水。一股股的水在不下雨的天气里也常常流淌下来,碰到大雨时,山谷流下的雨水使那里的小河涨水。只需几分钟就可以发现河水从三米、四米、五米甚至更多地往上涨。
瓦尔斯就横跨在其中的一条第沃那河上,城里有两股水流过,一条经过土耶尔河谷,另一条流经圣—安德奥尔。这里根本算不上一座美丽的城市,很脏,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。
我们到达瓦尔斯附近是下午两三点钟,阳光灿烂,天空碧蓝。可是走着走着,白天却显得昏暗起来。天地之间弥漫着厚重的烟雾,一直扩散到高大的烟囱那儿就被分开了。我们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,都听到巨大的隆隆声,像是大海的咆哮,夹杂着震耳欲聋的敲击声。咆哮声来自鼓风机,敲击声是由杵锤和锻锤发出来的。进入瓦尔斯后,我一路打听土耶尔煤矿的位置,人家让我从第沃那河左岸走,那里有一道峡谷,里面的一条河谷称土耶尔,也就是煤矿的名称。
进入河谷的地方有一片房屋,是煤矿开采工程的办事处,有库房,马厩,商店,办公室,蒸气机的烟囱,周围堆积着煤炭和石块。
我们走近这些房屋。一位精神失常的年轻妇人,飘散着头发,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儿,走到我们跟前,拦住了我。
“你能不能指给我一条空气清新的路?”她说。
我惊异地望着她。
“我向你打听这条路,因为我敢肯定能在那儿碰到马里尤斯。你认识马里尤斯吗?不认识。他是我孩子他爸。他在矿井里被瓦斯烧着那会儿,就逃上了这条路,他现在只在这些凉爽的路上散步,这对他的烧伤有好处。他自己认得路,我可不知道。所以六个多月了,我一直没有碰上他。六个月对相爱的人来说太久了。六个月,六个月啊!”
她转身朝向煤矿的建筑,气急败坏地指着吐着浓烟的机器烟囱说:
“在地下干活,是魔鬼才干得的活儿,还我马里尤斯!”
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:
“你不是本地人吧?你的羊皮衣、帽子说明你从远方来,到墓地里去数数吧,一、二、三,一、二、三,这些人都是死在矿井里的。”
接着,她把孩子搂在怀里说:
“你再也看不到我的小皮埃尔了,永远看不到了!流水如此温暖清新。路在哪里呢?你不知道路在哪里,所以你和那些耻笑我的人一样愚蠢。可你为什么要缠着我,马里尤斯等着我呢。”
她转身离开,大步流星地走了,洋溢着愉快的神情。
我知道这是一个丧夫的疯女人。他的丈夫在一次瓦斯燃烧的可怕事故中丧生。在这漆黑的天空下遇见这个可怜的因痛苦而发疯的女人,令我们十分伤心。
有人把加斯帕叔叔的地址告诉了我们。他家离矿井有一小段路,坐落在从山坡到河谷的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街上。
我向一位倚在门边的妇女问路。
“您找这个人有什么事吗?”
“我要看看阿莱克西。”
“您是雷米吧?阿莱克西和我说起过。他在等你呢。这位是谁呀?”
她指着马西亚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