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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页 > 苦儿流浪记 > 第22章 德里斯考尔一家

第22章 德里斯考尔一家(2 / 2)

但是,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我们是在农村。难道英国就是一个被石头和烂泥堆砌起来的伦敦市吗?我们的车子简直就是在烂泥中行进,一块块黑泥一直溅到我的身上。一股股恶臭已经包围了我们很长时间了。这一切都表明,我们处在一个污秽不堪的市区。

我们下车时来到一条满是泥泞的街道。有一家灯火辉煌的店铺,灯光一直反射到街上。这是一家卖杜松子酒和其他烧酒的酒店。店堂里摆满镜子和镀金容器,连酒柜都是银色的。但是喝酒的人,却是衣衫褴褛,有的人连鞋子都没穿,光脚上好像涂了一层没有擦干的黑鞋油。

向导带我们到这里来是问路的。

我们又紧随向导上路了。我们走进一条小巷,来到一个院子,又穿过这个院子进入另一条巷子。这里的房子比我们在法国所能见到的房子破烂得多。

我们终于在一个院子里停下来。院子中间有一个小水塘。

“这里就是‘红狮院’。”警察用英文说。

这个名字我已经听到过几次了。

我们走进一间空荡荡的房间,里面亮着一盏灯;炉箅上燃着旺旺的煤火。这时候我才缓过神来。炉火前,草编的安乐椅上,坐着一个白胡子老人,一动不动像尊石像般。另有一男一女,面对面坐在桌子两端,男的四十上下,穿着一身灰丝绒衣服,面孔显得聪明却冷酷;女的眼睛呆滞无光,表情冷漠。屋里有四个孩子,两男两女,都生着金黄色头发。最大的男孩好像有十一二岁。最小的女孩刚刚三岁的样子,正在地上蹒跚迈步。

“你们当中谁是雷米?”穿灰丝绒服的人用法语问。

“我是。”我回答。

“那么亲亲你的父亲吧,我的孩子。”

原来,我一想到这个时候,就会想到我会激情满怀地扑向父亲的怀抱。可是我现在没有任何激情,但是我还是上前吻了我的父亲。

“现在,”父亲对我说,“去亲亲你的爷爷、妈妈和兄弟姊妹吧。”

怎么啦,我有了父亲、母亲、兄弟姊妹,还有祖父,我与他们团聚了,可是心里却是冷冰冰的。

我又走到母亲跟前,拥抱她,紧紧地亲吻她。她用无动于衷的表情看着我,然后耸耸肩膀,对她的丈夫、我的父亲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,但却使她的丈夫大笑起来。一张冷漠的脸和另一阵怪笑使我的心无比剧痛。我对母亲的炽热情感,似乎在他们眼里一钱不值。

“你是我们的长子,”我父亲对我说,“我和你母亲结婚一年后生下了你。当我娶你母亲时,有个女孩子本以为我会娶她的,因此,我和你妈妈结婚引起她对你妈妈的仇恨,她把你妈妈当做敌手,为了报复,在你满六个月时,把你偷走带到了法国,扔到巴黎街头。我们该找的地方都尽可能找了,就是没想到巴黎去找,因为我们没想到她会把你带到那么远的地方。我们找不到你,以为你已经死了或者永远不会回来了,直到三个月前这个女人患病死去以前,才说出真相。”接着,他告诉我怎么去巴黎、夏瓦侬打听我的下落,走遍了法国,还说他在那里做流动商贩生意。

漂亮的襁褓没有说明我们家的实情,这对所有救助过我的人像巴伯兰妈妈、丽丝、阿根老爹都是不幸。我不能实现我梦想中为他们做的事,住在板棚里的流动商贩不可能富裕。那又有什么关系?我有了一个家,在一个孩子的梦想里,妈妈才是财富,爱抚胜于财富。我需要爱,而不是钱。

父亲打开了一辆贩货车的车门,我看见里面有一张双层床。

“这是你们的床,”父亲说,“好好睡吧。”

父亲离开时给我们留下了蜡烛。

蜡烛燃尽了,我仍然无法合眼。我在狭窄的床铺上辗转反侧,思考着这一天发生的事。睡在上铺的马西亚也在动弹,在翻身,这证明他跟我一样睡得不踏实。

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了。突然,我们家的库房门发出很大的声响,接着一束亮光照进我们的房子。

我父亲走进库房,迅速打开临街的大门,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,然后又轻轻地关上大门,这时有两个人肩上扛着沉重的包袱走了进去。父亲帮助那两个人卸下包袱,出去了一会儿,又和母亲走了进来。在父亲离开时,那两个人打开了包袱,一个包里装满各类布料,另一个都是些毛衣、内裤、袜子、手套之类的针织品。

我明白了,他们是来卖货给我父母的。父亲将物品放在灯光下逐个检查后交给我母亲,母亲用小剪刀把上面的商标剪下来放进衣袋。

我很想说我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正常不过的,但是他们为什么不走红狮院的大门,为什么说到“警察”时声音放得很低,为什么母亲要剪掉标签呢?

只剩下我父母两个人了。母亲很快地把这些东西打成两个包,父亲把库房的一角扫干净,在干燥的沙土下面,他用扫帚用力扫,接着出现了一块翻板。母亲已经把包打好,他掀开翻板,把这些东西放进了地窖。接着他们又整理了一番,使掀板的地方与库房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了。

第二天一早起床后,祖父用英语告诉马西亚,我们可以出去散散步。回来时,我从门口看见母亲头靠在桌上。我用双臂扶住她,她抬起头,却摇摇晃晃的,我闻到一股杜松子酒的味道从她嘴里喷出来的热气里冒出来。

开始,我如失去知觉一般一动未动,几秒钟后,我看见马西亚,他也在看我,眼睛里充满了泪水。我向他使了个眼色,两个人又一起走了出去。我们来到一个大公园。

我扑在马西亚怀里大哭了一场。当我在这个茫茫无际的世界中孤身一人漂泊时,也没有感受到如此的不幸和痛苦。

“马西亚,”我对他说,“你应该走,回法国去!”

“要我离开你,绝不可能。”马西亚说。

昨晚的事马西亚也看见了。

“卖货的那两个人,他们的货品不是买来的。你父亲责怪他们为什么不去敲屋门,而去敲库房门,他们回答说警察正在注意他们。”马西亚告诉我。

“这我就明白了,你该离开。”我对他说。

“如果我该离开,你也该离开,我俩谁留在这儿都没有好处。”马西亚说。

“好了,如果你为我担心,”马西亚又说,“我也为你担心。所以我要对你说:我们一起走吧!回法国吧!去见巴伯兰妈妈、丽丝和你的朋友们去吧!”

“办不到!我应该留下,同我的父母在一起!”我说。

“你的父母!这个瘫痪的老头子是你的祖父!这个倒在桌上的女人难道是你母亲!”马西亚问我。

“住嘴,马西亚,不允许你这么说话!你说的是我的祖父、我的母亲,我应该尊敬他们、爱他们!”我回答。

“为什么同一天就不会有两个孩子被扔掉呢?警察局长打发德里斯考尔去夏瓦侬,在这件事情上,他不会弄错吗?这完全可能。”马西亚说。

“真荒唐!”我说。

“最后,你应该注意到,你长得一点儿不像你父母,你的头发也与兄弟姊妹们不一样。还有一点令人奇怪,这样的穷人,怎么有那么多钱去找一个孩子?照我说,这些理由总可以说明你不是德里斯考尔家的人了。如果你一定不顾一切,要留下,我也留下。不过你该给巴伯兰妈妈写封信,让他确切地告诉你包你的襁褓是什么样的;收到信后,就去问问那个所谓的父亲,也许这样我们可以把事情弄得更明白些。”马西亚这样劝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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