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夜色如墨,邬棚之祸 当晚,夜幕将小镇笼罩。客房里,小奚元盘坐在卧榻上,眼帘半垂,继续着每天固定的修行与参悟。半个时辰后,他本来平静的识海里,渐渐浮光掠影,浮现出一幅画面:一只凤凰在云间飞行,背上站立着一个身着华丽铠甲,面容模糊的男子。蓦然!一支黝黑长枪从侧面激射而来!男子诧异的转头看去,只见那枪头无比狰狞......。
奚元被识海画面惊到,霎时睁开了眼。据聂老头所说,在打坐修行时,识海里可能会出现一些莫名情景,这习以为常。有人说是修行的魔障,也有人说是前世记忆的浮现,总之无需当真也无需执着。只是刚刚的枪头太过狰狞,要穿透识海一般,才把小奚元惊到了。
“这夜也太黑了些”奚元起身,推开窗户低语道。窗外的点点灯火,好似被黑夜吞没。远处似乎有动静,奚元眼眸中泛起微微光芒开始瞭望。摄魂眼,聂老头所传秘术,可强化眼力,修行至深还能摄取生灵魂魄。
目光透过黑暗,只见小镇西面涌进无数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。他们挨家挨户搜寻着什么,不时有反抗的居民被杀害,所过之处,渐渐升腾起缕缕血气......一个如同幽灵般的灰袍人似乎是这支军队的领导者,他悬浮在空中,周身散发着气流涟漪。奚元见这些黑甲兵下手狠辣,来势汹汹,绝不是镇子的卫兵所能抵挡的,于是......他深吸一口气,大声向窗外喊道:“喂,放火啦、杀人啦,快往东门逃命啊!”夹带精神力的童声虽然稚嫩,却回荡了整个小镇。大喊三声后,惊醒了大半还在沉睡的人。
那灰袍人闻声,转头看向客栈,说道:“有修行者,杀了他!”蓦的,周围待命的黑甲士兵半数向客栈涌来。杀气透过夜幕,显得更加浓烈!
奚元看到很多惊醒过来的百姓携家带口向东门方向奔逃,顿时松了口气。“砰!”房门突然被一脚踢开,只见客栈掌柜头发同鸡窝一般,神色焦急,双手各提了一把和奚元棍子差不多长的大厨刀。奚元认得,这样的刀,烹饪比较大的野兽时才会用到。
奚元人畜无害的拱手说道:“掌柜叔叔好兴致,大晚上还在准备饭食。”
掌柜两撇胡子上下抖动,怒气冲冲的吼道:“准备个锤子,你小子一声吼,老子这客栈可麻烦了!”却又话锋一转道:“拿上你的行李,快滚,我去挡它一挡,晚了谁也跑不了!”
奚元背上行李,拿起身旁灰油油的棍子。这棍子上的油好像永远也擦不干净,现在还残留着烧烤的味道......
奚元道:“行李自然是要拿的,不过还是你先跑吧。”不由掌柜分说,他从窗户一跃落在一旁的屋顶上,向黑甲士兵迎了上去。
掌柜嘿了一声,急忙追到窗前,作势也要往下跳。结果看着窗下,自己有些恐高,又折回改奔楼梯去了。边跑还边嚷嚷着:“诸位快逃命吧,死我这儿可不管埋啊......”。
奚元在屋顶奔了五百多丈,就遇到乘着夜色奔来的黑甲士兵。他从上方探出个小脑袋,滴溜溜的盯着街道上的甲士说道:“嘿嘿,你们在找我啊?”
甲士们看向奚元,没有多余言语。四名甲士周身气流鼓荡,跃身拔刀竟跳过了屋顶,向奚元虎扑而去!其余则四散开来,作势要围住这栋屋子。奚元毕竟第一次打架,见对方来势太猛,不欲应其锋芒,只见他右脚着地一弹,后仰着向另一个屋顶跃去。可突然,身后一阵劲风吹来!原来一个高大的黑衣甲士不知何时已经跃到了奚元身后!兽纹长刀凌然劈下!“当......”奚元连忙扬起短棍一挡,然后借势飞落在街道上,夺路而逃。“叮......”兽纹长刀斜劈进屋顶的泥瓦里,其他黑衣甲士继续向奚元追了上去......
同时,两位蔚然谷执事,芯儿和予兰也正遭遇着危机。在镇守府门外,两女已经换上贴身铠甲,手持短剑和甲士缠斗着。因黑衣甲士的攻击太过密集,两女连放出绝影梭的空档都没有!
忽地!一个黄胡大汉带领百来名镇卫从府中冲杀出来,手拿大刀荡开两女周围的刀枪,接着吼道:“两位先走,任务要紧,莫要犹豫!”
两女会意,踏上绝影梭夺空而去。其间有黑甲士兵跃起阻拦,都尽数被镇卫拼死挡回。紧接着,镇守府里笔直射起一道血红色光芒!直冲云霄,在天空形成一片红色光幕,呈散射状迅速扩散开来,直奔天际,经久不散!
黄胡大汉嘶吼道:“战芒已发!兄弟们坚持住,玄癸铁骑须臾便到!”镇卫们霎时士气一震,竟怒吼着开始回击,而黑甲士兵的阵型则闪过一丝慌乱。(注:战芒,大元洲各国通用的战斗信号,由各地的摆放的枢机台控制,传播速度极快。)
距乌棚镇南方一百三十多里的昙炀城,城墙高耸,从城下笔直仰望有连接星河的错觉。城墙上道路宽广,可容五十人并排行走,常规的值夜军队就多达八万人。今夜的值夜将领身着厚重的制式铠甲,右手扶着一把宽刃长剑,端坐于中央城楼之上,双眼微闭。忽的,他的眼睛猛然张开!看着天际射来的阵阵红芒映在城楼的枢机台上,浮现出乌棚镇传来的求援文字。紧接着,城楼间响起召唤玄癸铁骑的号角。玄癸铁骑,玄癸国镇国精锐,夜不卸甲,乘獠驹,急行如雷......(注:獠驹,为军方坐骑。头生双角如戟,额生独目,身有鳞甲,四蹄踏元气,可离地三尺而行。)
邬棚镇,奚元如同一只灵猫,轻盈的游走在小镇巷道间躲避追杀。他看见了那束光,之后又见灰袍人往那里飞去。想起白天两位姐姐就是朝着镇守府去了,奚元有些担心,也渐渐往镇守府方向靠。可没走多远,便又被十几个黑甲士兵堵住。奚元止步,缓缓的抽出棍子握紧,棍子上渐渐泛起微弱的银色光芒。面对孩童,黑甲士兵全无怜惜之意,三名甲士首先跨步扬刀,劈砍而来!
“你们主子没教过要爱护幼童吗?!”话音未落,一把厨刀猛然飞舞过来,扎进其中两名甲士胸膛!两人口吐鲜血,惊恐盯着胸膛黑乎乎的厨刀,轰然倒下!另一名甲士横刀身前,猛然转向厨刀飞来的方向喊道:“还有修行者!”附近的甲士闻声而来,霎时间又多了几十号人。夜幕中,厨刀的主人缓缓出现,他身形瘦长,右手还拎着一把滴血的厨刀,想是一路拼杀而来。奚元一看,正是那客栈掌柜。
掌柜道:“小子跟紧,带你杀出去!”
奚元道:“我要去镇守府。”说话间他便向镇守府方向冲去。
一名甲士欲挡奚元,举刀便砍!就在刹那之间,奚元避过大刀,伸手将短棍点在甲士腰间。看上去力道并不大,奇怪是甲士竟抱头倒地,表情痛苦不堪!
“小心,那棍子可以攻击魂魄,别让它打在身上,一起上!”另一个甲士慌忙说到。这甲士还算识货,聂老头给的棍子,并不太一般。
掌柜说道:“好小子,那本掌柜便陪你走一遭!”说话间,拔回了刚扔出的厨刀。他看得出来,纵使没有自己出现,这小子凭借敏捷的速度与诡异的短棍,逃离是绝对有把握的。可这小子偏偏要往镇守府那里去,看样子劝不住。所以掌柜这话虽说得干脆,实则无奈,想自己当年也是边关的百夫长,三十几年的风雪都扛过了,现在要他扔下一个娃娃自己逃,实在做不出来!
一炷香后,镇守府外。镇卫牺牲殆尽,混着黑甲士兵的尸体堆满了并不宽敞的街道。黄胡子大汉被最后五个镇卫保护在中间,他单膝着地,捂着胸前不断渗血的伤口。刚刚一个照面,灰袍人一道雷光打断他那把用了十二年的炎铁长刀,并将他重伤!
灰袍人语气冰冷,问道:“人在哪里?”面具遮掩下看不到面容。
黄胡大汉没有回答,手持长矛的黑甲士兵一拥而上,刺透三名镇卫的胸膛,以示警告。灰袍人又问了一遍:“我问你颜夫人和女婴在哪里?说出来,你们活”
黄胡大汉看着昔日把酒的言欢的兄弟,个个在身边倒下,已是悲愤交加。他问道:“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