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你究竟是谁 沈虞棠屏住呼吸，看唐慕北在城市里穿梭，无视掉所有的红灯。

如果不出所料，身后马上就会出现有警车在追逐，红蓝色的灯光在闪烁，唐慕北好似没有看到，只一昧地加速。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里展开一场逃亡。

沈虞棠越发感觉这条路似曾相识，记忆排山倒海的涌来，在不经意间就将她完全的裹挟。

唐慕北是唐家不受重视的孩子，若不是那起绑架案，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。绑匪不知道是什么人，国内所有的媒体都竞相报道这则消息，唐氏集团内部第一次因为庶子大乱。唐慕北的母亲，被仍在法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，唐慕北在她的教导下沉着冷静不像个孩童。沈虞棠看到他的第一眼，就止住了啼哭。

很多次，感到逃亡无望的沈虞棠又开始苦恼的时候，唐慕北就要握着她的小手说：“你知不知道森林以外是什么呀？”小阿虞不听他的故事，他便抱着她看密 林以外，与天空衔接在一起的那道烟雨朦胧的线。

“是海洋。”

是海洋，沈虞棠看唐慕北一言不发地开车，如果她没记错，这条路的尽头便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一片海域。沈虞棠的手开始发抖，无名指开始隐隐发痛，唐慕北送给她的成 人礼便是在那片沙滩上，向她求婚。

十八岁的唐糖和二十岁的唐慕北。

沈虞棠喃喃地说：不要。她不要在看到那片无边无际的海洋，她也不想回想起唐糖的一切，那段梦一样的人生早就不属于如今的沈虞棠了，所以，她不允许有任何动摇她的东西。她要复仇。

她开始去推车门，纹丝不动，她去抓方向盘，力气根本拗不过唐慕北。她开始哭，眼泪断了线的一样大颗大颗的掉落，唐慕北猛然刹车。

一把搂过她，低头就蛮横又热烈地吻她，横冲直撞地攻略城池，沈虞棠挣扎，捶打他，根本无济于事。他像只饿了很久的野狗，沈虞棠就是那只落入陷阱的猎物。呼吸变得稀薄，头脑开始不清明，唐慕北却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意思。

就在沈虞棠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，他才松了手，胸腔顿时一阵轻松。沈虞棠大口大口地呼吸，眼里泪水在打转。唐慕北伸手想抚摸她的脸，可她眼睛里本能的闪躲刺痛了他的心。他在她的眼里看到的自己，是物化的魔鬼。

“我……”唐慕北想说点什么，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。说他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唐糖？说那句迟到了很多年的对不起还是说他这些年对她的想念？他什么也说不出口，他在那个夜晚就失去了可以知晓她一切的身份。

尽管这个世界上，再没有比他更爱她的人了。

“唐慕北，你就是个禽 兽。”沈虞棠冷眼看着她，握紧了双手，指尖戳的手心生疼。“你这样对得起那个死去的女孩吗？”

唐慕北突然扭过头来看着她，眼神凶狠的可怕，沈虞棠向后退，脊背抵到车门上退无可退。“你都知道些什么，告诉我。”

沈虞棠偏过头去，不想跟他对视，唐慕北就把她的脸板正，让她的眼睛看着他。“我问你，你都知道些什么。”委屈在一瞬间达到了峰顶，沈虞棠一把推开了他。“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知道的多的多，我知道死去的那个女孩是你唐家的养女，我知道她死的时候是你唐氏上了一个新台阶的日子，我还知道她是怎么死的！”

唐慕北在她的怒吼中噤了声，良久良久，才说：“你究竟，是谁？”

沈虞棠头倚着玻璃，窗外的夜色正浓，很远很远的天外有微弱的星光，那是灵魂去往的地方。她偏过头，轻轻地说：“我是你的宿敌。”

是你以后都无法摆脱的噩梦，是我在这里，你不管怎么挣扎枷锁都会伴着你，愧疚和沉重都会砸在你身上的最后的那根稻草。

唐慕北闭上眼睛，一滴泪划过眼角，消失在了黑暗里。

汽车远去的尾气几乎看不见。

沈虞棠的脚因为剧烈地奔跑而无法站立，唐慕北把她扔在了路旁，就匆匆离开。

在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，便放弃了同她的周旋。沈虞棠听到电话里有人焦急地喊医生，许是他的宝贝小女儿旧疾复发，也是，也只有孩子能让他紧皱眉头，牵肠挂肚。

唐慕北走之前，还嘱咐她站在原地不要动，会有人来接她。

沈虞棠保持着最后的骄傲，冷冷的看着他走远，却在汽车尾灯消失在尽头的时候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
这是一条笔直的路，昏暗的路灯非但没有给她安全感，反而使得树影变得鬼魅，沈虞棠的腿开始发软，让她想大声尖叫。

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。

只有心里的声音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：救救我，不要丢下我，求求你，救救我。

可不可以不要再丢下我，我真的很害怕。

上官枭赶到的时候，沈虞棠已经在地上蜷缩成一团，裙摆在地上散落，浑身发抖的样子惹人心疼。

他慢慢蹲下来，双手轻轻地拨开她的头发，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。沈虞棠看清了来人，是上官枭，泪水便再次决堤。上官枭一把将她抱住，任由她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，心里是失而复得的如释重负。

还好，这一次，我终归是没有弄丢你。

沈虞棠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，只知道上官枭半跪在地上抱着她，任她哭的声嘶力竭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严厉的让她闭嘴。直到她情绪稳定下来，上官枭依旧一动不动地搂着她，夜晚的气温很低，他的胳膊也变得冰凉。

“阿枭。”沈虞棠在他的怀抱里闷闷地喊他的名字。

“怎么了？”温柔和清和是他一贯的风格。

“谢谢你。”沈虞棠收回了后面的话，谢谢你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，可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的想要远离你，远离这份我根本还不起的人情。

上官枭拍拍她的头，扶她站起来。

把她的眼泪擦干净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阿虞，你永远都不要和我说谢谢，永远。”